急着回客栈了。他们在闹市区兜兜转转,西街听有人说一家馄饨铺老火了,准备去看看。结果排了大半天,不知一个馄饨里有没有指甲那么大的馅儿,态度还差,店面还脏,浪费感情,下次再不信什么坊红店。
“这撒个尿馄饨都能尿出去啊。”
“嘘,吃你的,别惹事。”
祈焕嘀嘀咕咕。他真怕这小子又掀人家摊子。一想到自己今后都要花这人的钱,随便拿来赔在这种地方,实在不划算。好在白某人足够给他面子,并没有计较。
回到客栈,天已经黑了。白涯果然还在对那碗馄饨耿耿于怀,从半路上就开始念叨。
“要搁以前,我早就开始骂街了。”
“是是是,都怪我行了吧?”
“不是我说你,你怎么就会忍气吞声?你这样的人多了,他们才如此嚣张。”
“谁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要走的人了,低调点,别惹一屁股麻烦。”
“就
是因为要走人了才让他们好好长个记性。”
“行行行,你去你去,现在去,我不拦你。怎么这么事儿啊……”
刚进了客栈大堂,他俩一眼看见那个着装特别的女人坐在楼梯口,面前一点小菜,已经快吃完了,还有一小坛酒不知剩了多少。那身打扮算不上戎装,但也不是什么便服,平常日子穿这行头,也不知什么毛病。半晌,白涯径直走过去,看都没看她一眼。祈焕跟上,心里暗想的是:别搭话别搭话别搭话别搭话……
“两位少侠还请留步。”
妈的。
白涯没理她,已走上了第十一阶楼梯。祈焕有点尴尬,不知该不该说什么。紧接着,傲颜又补了一句:
“浪费不是什么好习惯。这儿还有半坛酒,两位要是不介意——”
唰啦一声,白涯从扶手上翻下来,准准地入座了。祈焕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,有些僵硬地坐在面对面的两人之间了。
“您看您少要点不就成了……”
祈焕陪着笑,心里其实很清楚,她这摆明了就是要拉他们谈话。白涯眼神还是死人一样,没一点变化,只是先前对他的一肚子牢骚都咽了回去,一言不发。君傲颜单手拎起酒坛,替他们倒了两碗酒,精准地丢到两人面前,一滴没洒。
君傲颜率先举碗,抬酒以示礼貌后一饮而尽。随后,她一抹嘴角,又倒了一碗。
“我知道白少侠对我有意见。”她是明白人,打开天窗说亮话,“我知道您的忧虑,毕竟我是朝廷派来的人。只是,您多虑了。您的任何行动都与我无关。我可以清楚地告诉您,月白芷月太师的确传达出让我看着点您的意思,只是我不会这么做,我的目的只是找到我爹而已,在这点上我与您的目标是一致的。我无权约束您的行动,而我做出怎样的选择,也无需您过问。我一开始就把这些话跟您掰扯明白,望您理解。”
白涯好像正眼瞧了她一眼,好像没有。他也举起酒碗,倒进肚里。祈焕没明白这是不是某种程度的接受,视线在二者之间摇摆不定。
“这可是你说的。”白涯扣下碗,“从上了船,离开那些当官的视线后,咱谁也甭管谁,是死是活也和对方没关系。等到了目的地,就分道扬镳,妥?”
“恕我不能保证。”君傲颜也板着脸,“若我判断我的方向与您一致,我也不认为我们应该刻意避让。身处异国,自己人应当团结才是。您若不愿意,至少在走什么路做什么事上,碰巧我们是一致的,谁也不该约束谁。”
白涯又不耐烦了。
“谁跟你自己人?只要你他……你别跟着老子,行不行?大不了你跟过来我就绕道。惹不起我还躲不起?你说得对,异国他乡,就别举刀相向了。真的,其实我信不过朝廷。要是一下地你一刀给我砍死这事儿,我都信。”
“倒也不至于。”君傲颜淡淡地说,“那么,接下来就是确定行程了。”
“随你。”
白涯撂下碗,起身而去。
第八回:无烦复往